『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韩峰行驶在东湖的杨公堤上,向着山间而去。夏风从杨柳之下穿过,被过滤了暑热,吹在身上是一片清凉。连续几个月来,韩峰是第一次有了一种夏天即将过去的感觉。越是往山林中去,车辆也就越少,就算是闻名遐迩的东湖,也有僻静的地方。
到了后面,车道也变窄了,仅仅只供两辆车交错而行。韩峰的车子路过一个厂子,上面写着豹突啤酒厂。门口却是长了野草,一片萧瑟。韩峰不由想起,在自己才十岁左右的时候,豹突啤酒还是非常有名的,这跟这里地下井水的甘甜有关。但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这豹突啤酒却渐渐的淡出了市场,以致不见了踪影。当然,韩峰也从未深究其内幕。
如今看到这萧条的厂门,韩峰心里已然有了判断,这个豹突啤酒肯定是在市场竞争中出局了。
抛下豹突啤酒厂,韩峰继续往里,却又看到了一片湖水,这里的湖水安静得犹如镜子,绿得恰似玛瑙。不会儿,韩峰就瞧见了一栋建筑,除了承重的框架外,几乎都是用实木和竹子建成,蕴含着如丝如缕的禅意。
临近,韩峰看到了一个“绿隐庐”的指示牌。连这块指示牌也是竹的,并不是强行的标识,更像是一种善意的邀请。韩峰将车子停在路边,步行过去。进入了里面,就有一位身穿素色旗袍的女子出来迎接:“请问,您是韩峰先生吗?”
韩峰在网上看到,说这里是会员制,一般人还进不去。韩峰就想当然地以为,门口会站着保安,阻止非会员的进入。但没有想到的是,只有一名女子。而且这名女子脸蛋姣好,即便身穿素色长袍,也难掩女人气息。这样的女子,就算要挡你,恐怕也挡不住。至于有的人说不让进之类的话,恐怕是这个地方自有一种素雅,被告知非会员不进之后,有些人自然也就望而却步了。
经韩峰确认之后,这名女子就带着韩峰朝里走去,九曲长廊,来到了一处竹屋之前。竹屋面湖,一个房间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差不多占据了整堵的墙壁,将外面的一小处湖水和远处山峰尽收眼底。这里除了绿意,还是绿意。
进入这处竹房间之后,韩峰就瞧见在一长条形的茶桌畔,坐着一个女人。她身穿白色纯棉衬衣和亚麻薄裤子,如果不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侧脸,韩峰还真认不出她就是方卉。今天的方卉,看上去比在政府里要随意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这个打扮是完全有关系的。
韩峰朝左右看了看,除了引他进来的女人,不见其他人。韩峰今天是应邀而来,自己是客,他就主动称呼了一声:“方部长。”方卉微微扭过了头来,看了眼韩峰说:“请坐吧。”在这雅致的地方,本来也应该表现得文雅一点,但不知是一种什么心理在作祟,韩峰却偏偏不想这么做,他左右望了望,很随性地说:“这个地方倒是不错,就是离市区太远了,荒郊野外。”
方卉好像并不介意:“就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韩峰在茶桌边上坐了下来,一只胳膊支棱在桌子上说:“我知道了,方部长是平时太忙,太热闹了,所以想要静一静。”方卉没有回答韩峰,而是对边上的女子说:“麻烦,帮我们沏一壶茶吧。”女子微微点头称是,开始摆弄起了茶具,动作娴熟又优美,显然是有些造诣的茶艺师了。
沏好茶,给方卉和韩峰面前都斟了茶,自己也拿起了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杯呷了一口,然后风轻云淡地放下,女子却已起身:“两位慢慢饮茶,慢慢聊天,我先出去了。”方卉对她点头,韩峰也说了一声:“谢谢。”
等女子走了,方卉的目光朝转向了韩峰:“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叫你到这里来?”韩峰回看了方卉一眼:“请我来喝茶的吧?”方卉脸上微微一笑,随后这笑就不见了。她的笑不见之后,就自带一份领导的严肃,让韩峰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一会儿之后,方卉又露出淡笑说:“昨天,你说我阻止你和市工行的合作,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要说从哪里听来的?韩峰回想了一下,是曹落英。她在市工行的朋友是副总,本来是要帮韩峰促成合作之事,但是后来说工行迫于省里某位领导的压力,才不愿意跟他合作了。韩峰当然不会对方卉说,他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否则说不定会害了人家。于是,韩峰就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你做了一件不那么地道的事情,早晚会传出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不错。”方卉淡笑着,将面前的小茶杯捏着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放下说:“但是,有些墙透错了风,也未可知!那我想再问你,后来工行为什么又与你合作了呢?这一点,那堵‘墙’有没有透给你风声呢?”
这个事情,也正是韩峰最为纳闷的,所以他后来还特意打了电话给曹英落。曹英落又去问了她朋友,那个副总说是他又去做了董事长的工作,后来董事长就同意了。韩峰把大意对方卉说了一遍。
方卉更是玩味地笑了,她带着自信说:“韩峰,这样的话,你觉得可信吗?如果我硬是要阻拦工行与你们公司合作,市工行的一个副总,你觉得能够说服得了他们董事长吗?”这也是韩峰曾经怀疑过的,但当时因为事情本身就挺急,韩峰想得是合作成了就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也就没有深究。
现经方卉这么一说,韩峰更觉得不可能。于是,他的目光转向了方卉,问道:“难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你知道的话,就麻烦告诉我。”方卉的双眼转到了韩峰的身上,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挑剔:“很多事情,都不能靠别人告诉你。你不是要从商吗?要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情报比什么都重要。这样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什么时候找出了那个帮你的人,你就打个电话给我;如果你找不出那个人,也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方卉这么说,等于是下了一道逐客令。韩峰从市区开了老远的车,才来到了东湖最里面的一个茶舍,茶还没凉,就被下“逐客令”,韩峰心里当然有些气恼。但是,如今他已然没有继续再待下去的理由。
“那我就告辞了。”韩峰还是礼貌地说了一句,朝门外走去。但是,他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方卉说:“你还没有我的手机号吧?我现在给你一个。”韩峰只得又转过身去,只见一张白色的名片已经在茶桌上。韩峰用手指夹起了名片,上面果真有方卉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他说:“我一定能找出那个人。”
说完,他就走出了这件茶屋,离开了安静的“绿隐庐”。停在“绿隐庐”外面的车子,都是奔驰、凯迪拉克等高档车,还有一些车韩峰叫不出名字,不过很酷,应该是一种更小众,也更昂贵的汽车。
开着车,韩峰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谁帮了自己一把。一方面,他是不想让方卉小看自己,给一个女人小看,是韩峰不能接受的,更何况她是他女朋友徐音的阿姨;另一方面,公司与市工行达成合作是一件大事,谁帮了自己理应得到自己的感谢,这个功劳不能让人冒充。
韩峰一边开车,一边就给远在深市的曹英洛打了电话过去。起初,曹英落一直没接。直到韩峰到了公司,曹英落才回了电话过来。跟曹英落,韩峰也不想隐瞒,就说今天省里的某位领导说,他的公司和市工行合作的事情,并非是她认识的那个副总促成的,而是另有其人。
曹英落也是一个直性子,她说:“怎么会这样!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韩峰本来不希望她那么直接地去问人家,会让人很没面子。但是,曹英落一挂了他的电话之后,韩峰再打过去,就再也打不通了,估计她已经在跟那个副总打电话了。
过了十来分钟,曹英落的电话又过来了,她说:“韩峰,真的很对不起。那个事情,原来真不是我的朋友促成的。你看,这真不好意思。我质问他了,既然不是他帮的忙,为什么要把功劳揽到自己的身上。他表示歉意,他也只是不想让人觉得他无能,既然事情已经成了,他虚荣心作祟,就把功劳揽了过去,希望我觉得他帮上忙了……你看叫什么事吗?不过,他说,他希望将功补过,所以把真正帮上忙的人,告诉了我。”
韩峰很好奇:“那帮我的人到底是谁?”曹英落说:“他称为方部长,说是一位省领导。后来是她打了电话给他们董事长,董事长才同意合作的。这个方部长,跟你很熟吗,为什么要帮你?”
这个消息,让韩峰真是惊讶不已,他回答:“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