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这日, 向来冷清的翰林府来了一位客人。
陈学士放下手中的书籍,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他热络的和来人打招呼。
“是孔公公啊, 您怎么亲自来了,稀客稀客,来来, 外头风大,咱们到屋里坐。”
孔公公扬了扬拂尘, 他低垂眉眼, 和陈学士打了声招呼。
“陈大人安好。”
这孔公公虽然态度放得卑微,但陈学士却不敢摆官架子。
别看这位公公年纪轻轻,这两年却是老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听说很是得圣上恩宠。
“里边请!”
陈学士将孔公公迎进了屋, 他看了看周围, 最后对角落里的梁杰中招了招手。
“来来, 梁大人!”
“劳烦你替我们烧壶热水, 再去我那屋里将茶罐拿出来, 今日我得请孔公公尝尝我新得的白马毛尖。”
梁杰中不是太想动,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还没有起身, 他瞥了孔公公一眼, 嘴角悄悄的撇了一下。
没根的奴才罢了,仗着自己在圣上面前有几分脸面, 还想劳动他这个今科榜眼, 笑话!
孔公公瞧见了这一幕,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老学士气得仰倒。
就这?就这?
就这还敢抱怨自己都不派活给他干?
方才那白眼翻的这么大, 再大那么一分, 眼珠子都要脱眶了!这梁大人是打量大家的眼睛都是瞎了不成。
一时间, 气氛有些难堪。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何仕博何大人,他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起身笑着打圆场。
“大人,这可真是巧了,这白马毛尖啊,是产自下官的故乡,之前还不觉得,大人一提这白马毛尖,下官的思乡之情便如那泉水,是突突突的往外涌动,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他捻了捻有些花白的胡子,上了年纪的眼睛依然清亮。
“不知道下官是否有这份荣幸,为大人和公公泡上一壶清茶?”
陈学士爽朗的笑了起来。
“好好!我这白马毛尖经过何大人这一泡,味道定然更正宗了。”
有了陈大人的首肯,何仕博起身出门。
梁杰中讪讪的坐回了还没有起身的臀部,低声道。
“马屁精!”
何仕博笑了笑,没有理会梁杰中的酸话。
孔公公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他的目光落在梁杰中还年轻气盛的面容上。
如此喜怒形色,真是傻瓜!
榜眼又怎么样,三年可就又出一个了,看来,这会读书的人啊,也不一定会做官……当然,这梁大人也许连做人都还做不大明白。
可惜了~
何大人很快便烧好了一壶清水,他一手拎着滚烫的水壶,另一只手还托举着茶杯和茶罐,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
他替两位大人分茶盏,笑道。
“这泡茶,讲究的不单单是茶,也有泡制这一道在里头。”
“我想了想索性就将茶盏带来,现场泡给两位大人品尝品尝。”
滚烫的水从壶嘴潺潺的落入青花色的杯盏中,碧翠的茶叶一点点舒展开,上头的白毫在水中一点点显露,微微漾开
不愧是白马的毛尖,微微轻拨杯盖,一股芬芳的香气便扑鼻而来。
孔公公看了一眼茶汤,赞道。
“好茶,茶汤清透明亮,香气清香怡人。”
他清浅的尝了一口,沉吟了片刻,继续道。
“入口微微苦涩,不过片刻就有回甘,慢慢饮来,却又有飘飘然的微醺。”
陈学士惊喜的看了孔公公一眼。
“不错不错,我近来烦闷的时候,就爱泡一盏白马毛尖茶,解闷!看来公公也是茶道中人啊。”
两人交流了一番心得,孔公公又浅咂了一口毛尖茶,状似随意的开口问道。
“今儿怎么不见这小宋大人?”
陈学士瞥了个视线过去:“哦?孔公公找他有事?”
“他跟着周礼周大人在修补古籍,古籍贵重又容易破碎损毁,我们特意安排了个院子,专门安置那些修补的工具和古籍。”
“小宋大人这下应该在后厢房那边待着呢。”
孔公公又和陈学士聊了几句宋延年,收到的都是赞赏的话。
陈学士称赞:“小宋大人真的不错,心思细腻,关键的是为人踏实。”
这一点在许多大人身上很难看到,更何况还是这样风姿出众的少年郎。
“行事又稳妥,教过一遍就不会再犯第二次错误了,周礼带他也觉得轻松。”
“当然,这也可能和他的出身有关,我听小宋大人说过,他自幼家贫,就连启蒙也是由义塾里的一位老童生开蒙的……唉,穷人家出来的孩子就是格外的惜福。”
孔公公听后,也跟着称赞了两句。
“小宋大人是不错,圣上也对他赞誉有加,是少年英才。”
……
“多谢陈大人今日的款待,咱家去后头找找这小宋大人。”
“陈大人留步。”孔公公婉拒了陈学士的相陪。
陈学士踟蹰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宋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孔公公摇头,他笑着道。
“没有的事,只是陛下近来头疾发作,公文看多了眼睛有些花,小宋大人做事细致稳妥,陛下想招他进宫读读文书罢了。”
真是这样吗?
陈学士看着孔公公的背影走远,眼里有了忧虑,虽然这孔公公说的轻巧,但他总觉得不是这样。
走过一个回廊,又转了一个弯就到了翰林府衙的后院。
那里种植着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发黄的叶子似片片小扇,微风轻轻一吹,便将它们温温柔柔的牵引下来。
树下,一位丰姿出众的少年郎正微微的抬头,他伸出手抓住了其中一片落叶,似乎是得意自己的眼疾手快,他的唇畔勾起好看的弧度。
孔公公顿了顿,唤道,“小宋大人。”
听到声音,宋延年回过头。
他看到孔公公出现在这里似乎有些惊讶,随即眼里漾开了笑意。
“是孔公公啊。”
孔公公看着宋延年,一时没有说话。
梅花开放在数九寒冬的漫天飞雪中,此刻,在他的眼中,这洋洋洒洒往下落的银杏叶,就好似那大雪在纷飞。
年轻的官员回头一笑,便似风雪中凌寒盛开的一枝梅。
干净、纯粹。
这应该不是恶鬼吧。
孔公公低垂眉眼,“见过小宋大人,陛下这几日头疾难耐,想寻小宋大人入宫帮忙念下公文。”
宋延年:“陛下没事吧?”
孔公公摇头:“不打紧,上了年纪难免有些头疼脑热,多歇歇就好了。”
宋延年理解的点了点头,“劳公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孔公公同意后,宋延年转身进了屋内。
……
屋内,青天白日的也点了两盏烛火,蜡烛是宫中特贡的,烛火明亮不跳动。
周礼大人正在修复一副山水画,他拿着一把毛笔,旁边是一小瓷碗的热水,笔尖轻点水面,氤氲着热气的清水将笔尖一点点的湿润。
只见他动作轻柔的将沾了热水的毛笔,轻轻的涂抹向画中那点点污渍霉斑。
水渍一点点氤氲开……
宋延年递过一条羊肚子手巾。
周礼接过,动作小心又谨慎的用这羊肚子手巾将带水的霉斑一点点的吸出。
“呼~好了。”
周礼大人长长的吁了口气,站直了身子。
“真是件磨人的活,哎!我的腰都弯疼了。”
宋延年扶着他往后:“坐着歇歇吧。”
周礼大人坐了下来喝了口清水,这才觉得整个人好了许多,他看向宋延年,笑着道。
“怎么样?眼睛休息好了没有?”
宋延年点头,他带着歉意将事情说了一遍,视线落在古画上,开口道。
“大人,这画等我回来后再修补吧。”
周礼摆摆手,“去吧,圣上的事要紧,至于这画。”
他目光落在画纸斑驳,破损厉害的古画上,叹息了一声。
“我能做一点是一点。”他的话语不掩饰心痛和惋惜,“这画毁得太厉害了,唉,这应该就是靖灵散人的真迹,春山访客图。”
宋延年:“传说中靖灵散人的最后一副画?”
周礼诧异的看了宋延年一眼,“哦?小宋大人对靖灵散人也颇有研究?。”
这靖灵散人是前朝的一位书画大家,尤其擅长山水画,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前朝末年的战争纷乱,这靖灵散人的真迹传下来的并不多。
甚至连那一派的技艺都没有完整的流传下来。
“当真可惜~”
宋延年点头,看着古画目露惋惜。
“替我启蒙的先生尤其喜爱前朝的贺潮先生,是以,对于靖灵散人的生平,我略有听闻。”
他看向被热水沾湿的画卷。
虽然已经破败肮脏,但依然可以看出创作它的人的用心和技艺高超。
山水树石用细细的笔勾勒出形状,青绿色淡淡的描过,妆点着一片山河,层峦远山,绿树巍巍似有风动,一条小路蜿蜒在山林青翠的绿树下,一路直上
周礼恍然:“难怪难怪!”
这贺潮先生是前朝的大家,靖灵散人虽然没有他出名,但两人算是玩伴,游山赏水,一个写诗词文章,一个作画,倒也是美谈。
宋延年:“其实,坊间还有一种说法,据说这副古画有几分邪异。”
这画还是周大人在一家书肆里淘来的,真是难为他了,都破成这样了,还能在一堆瓦砾中挖掘出这颗珍珠。
周礼并不是太介意:“是有这种说法,这副画耗尽了靖灵散人的心力,他熬得太厉害了,画完这副画人就去了。”
“谣言大概就是这样传起来的。”
“唉,一副画能有什么错?不过是凑巧罢了。”
……
“大人,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宋延年转身往屋外走。
“哎哎等下!”周礼叫住了他。
宋延年回头,周礼几步走了过来。
他从宋延年身上捻下了一片银杏叶,食指和大拇指捻动着银杏叶的根茎,如小扇子的黄叶顿时在他手中旋转翩跹。
周礼看了两眼,笑道,“这片叶子的形状倒是漂亮。”
他将它随手收拢到袖中。
“我家小闺女前两日嚷嚷着要一副美人牙黎,我去坊间看了,那一套下来可贵了,用啥美人牙黎,我瞧这银杏叶就不错。”
反正都是书签。
没差!
宋延年笑了下,开口道,“要是不嫌弃,过两天我替她做一套木刻的,也很漂亮的。”
周大人家的小姑娘还是个豆丁,倒也不必有男女忌讳。
周礼也不客气,他爽快的应道。
“行,那就先谢谢咱们小宋大人了,这两天我就拿着这银杏叶先打发打发她。”
说完,他不堪其扰的扶了扶额头,“唉,小姑娘闹人,脑壳真疼。”
宋延年看着他名为抱怨,实则为炫耀的模样,好笑不已。
“走啦走啦,我明日再来帮忙。”
钦天监。
秋白道人收到消息还有些不相信。
“什么?陛下召我觐见?”
下首的公公点头,声音有些尖利。
“是!道长随咱家走一趟吧。”
秋白道人起身,他抚平身上的褶皱。
青翠色的拂尘一扬,白光一闪,原先有些凌乱和灰尘的秋白道人瞬间变得洁净清爽。
“烦请公公稍等片刻,贫道交代小童一声就来。”
“是!”
公公低下头,他悄悄收敛了自己的声音,不敢太过放肆。
当真是仙人手段啊。
秋白道长走到钦天监的炼丹房里,那里,小童玉阳正点着脑袋打着瞌睡。
他的手中拿着一把蒲扇,时不时的扇扇炉火。
秋白道长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玉阳迷迷糊糊的睁眼,“师,师父!”
秋白道长纠正:“是师父,不是师师父。”
“累了就去屋里睡觉,守在炉火旁打瞌睡做甚?”
“要是不小心栽到炉锅里,你这张小白脸就不能要了。”
他说完,惩罚似的捏了捏玉阳的小脸蛋。
玉阳皱巴巴着一张小脸,嘀咕道。
“这可是陛下的灵药呢,要是不多看着,那些好东西可都糊了。”
秋白道人不以为意。
好东西他都收着呢。
哪有什么灵药?不过是清心丹的加强版罢了。
至于身体好转?
清心后,陛下就开始修身养性了,再加上他之前打下的基础,身体自然有所强健好转。
无精就无神。
他拦住老皇帝不被后宫的小妖精们牵走心神,保护住他的精血,自然有神。
秋白道人将小道童牵到隔屋,让另一位大人帮忙看着。
“师父进宫一趟,你自己在这里先玩。”
玉阳:“哎!”
秋白道人捂着鼻子,将特意加过料的丹药从炼丹炉里捞出,一粒粒的塞进大肚白瓷瓶中。
奇怪,这老皇帝最近不是躲着他嘛!
怎么又召见他了?
不管不管了,难得肯见自己一回,这清心丹自己要多装一些。
……
不一会儿,秋白道人将一个大肚子的白瓷瓶拿在手心,他轻轻一晃,里头的灵丸塞的太满,都晃不动了
秋白道人满意不已。
很好,沉甸甸的。
“走吧。”
皇宫,御书房。
“陛下,秋白道人求见。”
老皇帝:“宣!”
秋白道长今日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袖口和衣襟处有仙鹤振翅,白云飘飘,他手持拂尘,另一只手捧着白瓷瓶,走来款款似有仙风飘来。
“陛下,贫道有礼了。”
老皇帝:“道长不必多礼。”
秋白道长抬起头,眼里似有光闪过,他微微侧身后退,手中的拂尘一扬,目光落在老皇帝身上。
“陛下!贫道最近夜观星象有感……”
老皇帝瞬间打了个激灵。
来了来了,他又要开始说道论经了。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话可以这么多,上次听完秋白道人的讲经,他的大脑都空了,直到深夜耳畔都好似有道长那涓涓如山间清泉的话语。
清冽好听。
但是连绵不绝啊。
老皇帝伸手制止。
“停!今日找师兄来,不是为了论道。”
秋白道长:“哦?那陛下召见贫道,所谓何事?”
老皇帝做了个手势,请秋白道人落座。
“说来这事,还是和之前的林翰林有关。”
秋白道人坐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白瓷瓶往桌上一搁,听到这话,转过身看老皇帝。
“哦?愿闻其详。”
老皇帝:“朕思前想后,还是不放心林翰林所说的道书。”
“道长说得对,这书邪异的很,要是落入有心人的手中,难免又是一场恶事。”
秋白道长喟叹了一声,“陛下明白就好。”
老皇帝脸色不变,继续道。
“是以,我派出了暗卫追寻这翁氏的下落,不想,这翁氏竟然疯了,哎,她既然已经发疯,前尘往事自然已经忘记。”
“但暗卫发现了一件事,这今科状元郎宋延年,居然同这林翰林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
秋白道长凝神,他的面容慢慢变得严肃。
老皇帝:“道长也觉得巧吧,朕也这般觉得,委实凑巧了一些。”
“今日,朕想拜托你来看看,宋大人是否身怀异样……这小宋大人,是否是又一个林翰林?”他顿了顿,继续道。
“那道书,是不是在这宋大人身上。”
秋白道长起身作揖。
“陛下考虑极是,贫道自当竭力。”
这时,孔公公进来了。
“陛下,宋翰林在外头候着了。”
老皇帝看了一眼秋白道人,秋白道人的食指和中指间陡然出现一张黄符。
“燃!”
随着秋白道人的一个挥手缩力,他指尖的黄符燃上了幽幽蓝火。
燃着蓝火的黄符从秋白道长眼前慢慢却又坚定的移过,闭眼的秋白道人再睁开眼,眼里隐隐有蓝光一闪而现。
秋白道人碰上老皇帝的目光,平静道。
“陛下,可以了。”
老皇帝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
怎么回事,在秋白道长开了天眼的目光下,自己居然心虚的紧。
秋白道长看出了老皇帝的不自在,他解释道。
“此乃问心显形符,陛下方才和贫道说的一些话,避重就轻了。”
寻找这本道书,究竟是为了苍生着想,还是为了私欲?
皇帝陛下自己心里清楚。
秋白道长瞥了他一眼,没有将话说的太直白,省得他难堪。
老皇帝:??!!
“没有的事!道长误会我了。”
真撒谎了也不能招认啊!
不过,连他的私心都能识破,这符箓还真是厉害了
老皇帝轻咳了两声,侧头对孔公公道。
“孔公公,宣宋翰林觐见。”
秋白道长将视线从老皇帝身上挪开,看向大门处,等待着今科状元郎的进门。
……
宋延年站在宫殿外头的等待着老皇帝的召见,在秋白道人燃符的那一刻,他便感知到了那股纯粹的符力。
“问心显形符啊。”
随着灵韵注入心口,层层白光轻柔的包裹住宋延年,白光一点点的浸入身体,不过是须臾间,他身上的白光便已不见踪迹。
有了这,在秋白道人面前只要不是明显的谎话,他都不能识破。
“陛下。”
老皇帝:“起来吧,宋爱卿。”
他看了一眼秋白道长,秋白道长摇了摇头。
宋大人没有问题。
老皇帝吁了口气,是人就好!
老皇帝看下方的宋延年,开口问道。
“宋大人和林子文大人是同乡?”
宋延年抬头,面上有着诧异,他纠正道:“不是林子文,是林立祥,子文十来年前就被害了。”
老皇帝见他主动提起这事,连忙问道。
“你早就知道这事?”
宋延年摇了下头又点头。
他将当初张婆收水鬼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叹道。
“哪里想到,居然是子文代替了他爹,这些年在子文躯体里的一直是林立祥,我也是回京后,听到京里的传闻,这才知道的。”
老皇帝又看秋白道长。
秋白道长点头。
他说的都是真的。
老皇帝不甘心的追问,“你知道翁氏疯了吗?”
宋延年怔楞了一下,“疯了?不是说被儿媳妇卖了吗?”
老皇帝将暗卫传回来的话说了一遍。
宋延年:“该!”
他目露感激的看向老皇帝,“多谢陛下带来的消息,知道她过的不好,我就开心了。”
“子文去的太惨了,我都听太师府的人说了,这翁大嫂子应该一直都知情,可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子文受罪,我对她可生气了。”
老皇帝一窒,他可不是为了传递这些消息才说这些话的。
旁边,秋白道人还在点头,力证宋延年的无辜。
老皇帝不死心。
“村里人说你手中有一本会说话的黄书,可有此事?”
宋延年面露荒诞,“这,这,书也能成精?”
他喃喃的重复了一声,“会说话的黄书”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他目露震惊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随即低下头,忙不迭的应道。
“没有没有!”
他一脸风评被害的模样,白皙的脸上爬上了绯红,手脚一时有些无措,左看右看似乎在尴尬。
好半晌,宋延年才看向老皇帝,肃容道。
“陛下明鉴,微臣从来不看那些不正经的黄书。”
少年人铿锵有力的声音落在这寝殿里,似有回声!
老皇帝一窒,他的胸口受到了重击。
他的目光对上下方的小宋大人,只见他的眼眸清亮有神,细看里头还有一丝羞赧和坦荡。
老皇帝诡异的想起了前两日将他噎得半死的甲一。
是了是了,打鼾都不会的小宋大人,又怎么会看那邪恶的黄书!
似乎是印证他心中所想,下方的小宋大人带着一丝委屈和羞赧,继续保证。
“陛下,微臣真的没有。”
老皇帝:呸!
“哈哈哈!”
秋白道长扬了扬拂尘,拂尘化去他眼中的问心符,他笑着对老皇帝道。
“陛下何必为难小宋大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宋延年的目光对上秋白道长,秋白道长修道有成,整个人漾着柔和的白光。
他对宋延年笑了笑,继续对老皇帝道。
“陛下,您也看到了林翰林的下场了,偷来十来年的时光又怎么样,最后人神共弃,就算侥幸有下一世,他在老天爷那里挂了名,也只能生生世世入这畜生道,直到孽消”
他叹息了一声,“翁氏也一样”
老皇帝不理会秋白道长,他看向宋延年,继续道。
“是朕口误,不是黄书,是一本黄皮书,救酒老儿那日你手中拿着的。”
宋延年恍然,他眼里隐隐有着一丝埋怨。
话也不说清楚。
老皇帝:
宋延年状若回忆一般的想了一会儿,开口道。
“是拿着黄皮的,但它不是书,里面是白纸的册纸罢了,微臣将它拿去作画了。”
老皇帝:“带来云京了吗?”
宋延年点头。
老皇帝挥手,甲一便出现在下方半跪着了。
他瞪了甲一一眼。
这办事不牢靠的,还说没有看到奇怪的书,这小宋大人都说自己带来京城了。
“你随小宋大人走一遭,将那黄皮的书带回来。”
宋延年和甲一离开御书房。
……
老皇帝和秋白道长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不见了,这才开口讲话。
秋白道长叹了一声,“陛下,就算有贫道的问心符,陛下疑心上了这小宋大人,心里的隔阂也难以消除了。”
心结一生,哪里能轻易化解?
当事人还是这说一不二的一国君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