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溪陵江边, 安同镇渡口。
“快点快点,迟了该没有船了。”
林氏右手提着个大包袱,左手牵着女儿宝珠, 埋头往码头方向疾行。大冷天的, 她的后背都走出了一层薄汗。
这时, 一股寒风自江面打来,带着潮气的冬风冻人入骨,林氏只觉得后背一寒。
凉凉飕飕的!
她赶忙拢紧了衣襟,又蹲地替小姑娘也拢了拢大袄。
“好了好了,马上就到了, 宝儿乖, 再坚持一下!”
张宝珠将林氏的手拍掉,低头看鞋子,看手中的糖葫芦串儿,就是不看林氏。
林氏看着自己女儿撅起的嘴, 心知她这是走累了,脾气上来了。
她心里急,左右看了看,正待开口安抚, 突然, 她的视线尾扫过江面,似看到什么, 林氏陡然起身。
原来,在她说话的空档, 岸边唯一停泊的那艘乌篷船, 艄公已撑篙。
江面水波荡漾, 小船缓缓驶离岸边……
林氏急了, 这船一走,下一艘船还不知道啥时候来。
当下将行囊往地上一丢,抱起张宝珠拔腿就跑。
“哎哎!船家船家,等等,等等!”
许是听到她焦急的呼唤,乌篷船调头,重新停泊靠岸。
林氏见状,这才心下一松。
她将宝珠放了下来,半跪着抓住小姑娘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捋了捋自己凌乱的额发。
“宝儿,在这儿等娘一下,娘去捡一下包裹。”
“千万不要自己走掉,这里都是水,很危险的,知道没?”
张宝珠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闻言也不吭声,片刻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林氏望进女儿低垂的眼,心里头沉甸甸的,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她扯出一抹笑,冲着岸边的乌篷船喊了一声。
“多谢船家,烦船家再稍等我片刻,我回头捡一下包裹。”
林氏将扔在地上的包袱捡回,这才拖着小姑娘的手,往河岸边的乌篷船走去。
“船家,方才谢谢你了!请问,呃……”
去不去小源村?
林氏吞了吞口水,将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她一脸紧张的看着船老大,拽着张宝珠的手都有些缩紧。
张宝珠被捏得有点疼,她蹙了眉却没有说话,只是停了吃糖葫芦的动作。
林氏支支吾吾,眼神躲闪,不敢对上船老大的眼睛。
无他,这船老大长得太不像好人了。
只见一道食指粗细的刀疤,从他脸上,自左眉斜劈至右脸颊,疤痕狰狞又凶悍!
让人害怕的同时,不禁又为他保住眼睛而庆幸。
船老大头上带着斗笠,斗笠边缘是一层黑色的粗布,似乎是察觉到林氏的视线,他将帽檐往下一拉,遮盖住了神情。
“去哪?”
声音暗沉,瓮声瓮气,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林氏:……
怎么听起来更吓人了!
“没,没去哪儿,叨扰船家了。”
她拽着女儿的手,准备再等一艘船,实在没有船,打道回府也是可以。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船舱里传出一道声音。
声音干净清澈,带着明显笑意。
“老张,她去小源村,和我一起的。”
听到这话,林氏的目光不自觉的投向船舱。
只见船帘“唰”的被打开,里头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少年头戴纶巾,身穿一身青衣,虽还年幼,可隐隐见其风骨。
“铭哥儿媳妇,好久不见了。”
林氏看着宋延年,眼里闪过惊喜。
迟疑:“是延年吗?我都不敢认了。”
变化有些大,不但身量长高了,五官也长开了一些,掀着帘子的手,细长却不枯瘦。
一看就是能写一手好字的手!
她见面前这小孩笑了一下,笑容明亮,宛如深山石涧中一涓寒泉,清冽又干净。
心头的紧张不适,顿时如云破光出,不见阴霾。
宋延年:“是我。”
“铭哥儿媳妇你都没变,远远的,我就听出了是你的声音。”
林氏抚了抚脸颊,“哪呢,老喽老喽。”
谈话间,宋延年走出甲板,撑手一跃,身姿灵活的跳上了岸。宽大的衣袍被风吹起,鼓出一个潇洒的弧度。
乌篷船经他这番动作,却纹丝不动,船身下的水波,甚至无一丝荡漾。
宋延年接过林氏手中的包袱,“我来吧。”
接过包袱时,他的视线落在林氏身旁的小姑娘身上。
察觉到外人的目光,张宝珠捏紧糖葫芦,悄咪咪的往林氏身后藏住身子。
宋延年见状,又是一笑:“这是宝珠吧,我听张诺提过。”
林氏点头,她蹙着眉,声音里有一丝愁苦。
“是啊,这孩子什么都好,听话又乖巧,就是怕生的紧。”
“许是怕生,都这么大了,说话还不大利索,可把我和他爹急死了。”
宋延年听着林氏的忧虑,视线又注视在这三魂七魄有些散乎,不够凝实的小姑娘身上。
半晌,他移开了视线,笑道。
“没事,多长长就好了。”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桃木环佩,将它递了过去。
“给!见面礼。”
林氏本想推拒,但她看了一眼这东西,见它只是木头雕刻的一个环佩,上面浮雕着寻常的花草。
平平常常,显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给小孩儿玩倒是没什么问题。
她心下一松,遂轻轻的推了推身边的宝珠。
“没事,收吧,这是你小叔公的一点心意。”
张宝珠挪了挪脚步,从林氏身后走出。
她怯生生的抬眼看了下林氏,又飞快的瞥了宋延年一眼,这才低头拿过桃木环佩。
拿过环佩后,她的表情就变了。只见她一脸的稀奇,肉乎乎的手指头不停的扣着环佩上浮起的纹路。
林氏见状,伸出手要帮她挂脖子上,张宝珠一转身躲闪了过去。
背着身子将桃木环佩攥得死紧的,连心爱的糖葫芦都丢到了一边。
林氏奇道,“宝儿很喜欢这小环佩呢。”
宋延年,“许是环佩上的纹路漂亮,小姑娘也懂得欣赏!”
林氏抱怨:“哪呢,在府城的时候,她爹给她买最新颖的簪花,她都没这样欢喜呢。”
“真是谢谢延年的见面礼了。”
宋延年摆手:“宝珠喜欢就好。”
他看了攥着桃木环佩的小姑娘一眼,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胎光,爽灵,幽精。
张铭家的这个丫头,三魂七魄虽全,但爽灵却不稳。
在常人看不到的地方,那爽灵犹如漏洞的筛子,魂灵似星光一般,一点点的溢散。
爽灵主生机,爽灵不断的溢散,长期以往下去,可不止是不会讲话这么简单了。
桃木环佩上有他刻录的几道符箓,其中一道固魂符可替这姑娘固魂。
等她再大一些,情况自然会更好。
见爽灵的魂灵不再溢散,宋延年回头。
“走吧,我们到船上聊。”
林氏迟疑的又看了船老大一眼,脚下的步子没有动。
宋延年见状,恍然,“没事没事,我都是搭老张的船,我们熟悉着呢。他行船又稳又快,是河里的好手。”
林氏听完宋延年的话,这才点头。
江面上只有眼前一艘船,溪陵江畔风大的很,才这么一会儿,她的头就被吹疼了几分。
林氏暗叹,不坐这船,还能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从包裹里找出一个毡帽,替张宝珠戴上。
张宝珠不耐的摇了摇身子,躲闪着林氏的手。
林氏低斥,“戴好了,风大。”
张宝珠嘟嘟囔囔的了一句热,声音太低又含糊,林氏没有听到。
另一边,老张在乌篷船和河岸间架了一张又宽又大的木板。他自己早已站在船尾,单手撑着篙,沉默的等着。
林氏走过那比寻常更宽大的木板,心里有一丝歉意。
船行间,江水波浪滚滚,耳畔里都是风击打水的声音。
宋延年见林氏有些介怀的模样,开口安慰道。
“没事,老张不会介意的,再说了,小心谨慎是人之常情,出门在外,还是要多一分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
林氏心里一松,点头附和。
“是了是了,我也是听铭哥讲了那些卷宗,啥奇奇怪怪的杀人理由都有,弄得我现在疑神疑鬼,出门都有些怕了。”
宋延年听到这话,瞥了沉默划船的老张一眼。
林氏没有注意到,她继续和宋延年叨着家常,她去府城四年了,这一去,直到今日才回来。
是以,她和宋延年也是多年未见,此时话也比平常多。
四年前,褚怀京大人老骥伏枥,年纪一把了,居然还升了官,张铭就跟着褚大人去了府城,而林氏当时快要临盆,不知是想啥,她咬着牙也跟了去。
想起往事,林氏有些内疚,她爱怜的摸了摸宝珠细细的头发。
“这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就跟着我颠簸,可能因为这样,从她落地开始,身子骨就不是太好,长得也比别家的孩子慢。”
林氏叹了口气。
她想起在小源村时,张铭升官的消息传来后,大姑姐和婆母背着她,躲在小厨房里,商量着要给张铭买个丫头,好让他带去府城伺候。
想想那时的心情,再低头看看女儿宝珠现在的模样。
心下感慨万千,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悔不悔,大抵还是悔多一些吧。
林氏收了收自己的情绪。
“你铭哥他事情多,宝儿太奶奶今年捡骨,我和宝儿就先回来。”
宋延年点头,示意他知道这事。
三年前,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张婆去世了。
张婆对于自己的丧葬,很早就交代过儿孙,所以,她虽然去的突然,但一切都按着她的安排在走。
不然,依着小源村里的习俗,是没有捡骨葬的。
宋延年:“节哀!”
林氏打起精神:“延年你怎么这时候回来?”
“我回来拿户籍,还要去里长那里拿保书,今年二月的县试,先生准我下场科考了。”
虽然是县试,但一应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像他这样的考生,一方面要求身家清白,不得冒籍,不得枪替,另一方面也要求不得匿丧。
而这些情况,里长最是清楚。
“我们五生联保,替我们做保的秀才公要看过这些文书,才能替我们做保。”
林氏听完一喜,“真的吗?那预祝延年顺顺利利了。”
溪陵江上笼罩着朦朦胧胧的水雾,水浪轻轻拍着乌篷船船身,船行很快,小小的乌篷船就像是一只大水鸟,轻盈的掠水而过。
林氏抱着女儿宝珠上岸时,还在惊叹。
“今日船行格外的快。”
宋延年将包裹递了过去,随口一答,“是吗?可能今日顺水吧。”
林氏:“大概是了,哎,我在这儿。”
林氏见到岸边等候的张家人,冲她们挥了挥手,这才转身面向宋延年。
她将银子往宋延年手中一塞,觑了船老大一眼,道。
“延年,你把这银子一起给船老大吧。”林氏尴尬的笑了下,她还是有点怵。
宋延年握住银两,对林氏笑道,“行,那你和宝珠先跟张嫂子回去吧。”
见几人走远后,宋延年这才转身回到船老大面前,又添了个银两递给船老大。
老张拉了拉帽檐,将自己埋到阴影里,瓮声瓮气。
“不用给,我不用这个!”
宋延年轻笑,“跟我还客气!”
他将银子往老张怀里一塞,“你就是用不着,小翠和洋洋也要啊,快拿着吧。”
说完,他取掌心火,燃起三支清香,往地头一插。
“好了,我回去了,明儿清早,你再来接我。”
宋延年背上书笈,转身往小源村里走去。
在他背后,地上那三支清香,以极快的速度燃尽,而船老大那张带着狰狞刀疤的脸,飘飘忽忽,似真似幻。
宋延年到家的时候,宋四丰正叼着大烟卷,眯着眼睛给翻晒的菜叶子翻身。
“爹,我娘呢?”
宋四丰头也不回嘟囔:“臭小子,回来就娘啊娘的,也不知道问问我。”
宋延年:“爹,你嘟囔啥呢,风大我听不清。”
他解下书笈,看了一眼地面,地上满满当当的筛盘,上头搁着半焉的芥菜,都快没地儿落脚了。
他看了不语的宋四丰一眼,弯下腰帮忙着给菜叶子翻身。
半晌,两人才将整个院子里的菜翻完。
宋四丰捶了捶有些发疼的后背,冲自己儿子抱怨。
“都是你娘,非要种那么多的菜,这下该吃不完了。”
宋延年起跑助力,一把跳到宋四丰背上,整个人挂在上头,笑嘻嘻道:“因为我爱吃嘛!”
他最爱吃这爆腌菜了,炒笋炒肉,煮面煮粥,都好吃!就是配着馒头干饭,也好吃!
宋四丰:“有啥好吃的,一口苦凉带呛的味道。”
说完,他还揉了揉鼻子,做出受不了的样子。
宋四丰颠了颠背上的臭小子,“下来下来,你重死了。”
宋延年:“我不!”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坠,将自己坠得沉沉的。
他指控他爹道,“娘都和我说了,你一直和她抱怨,说我长大了,和你都不贴心了。”
宋四丰笑骂,“我哪有说过,下来下来,你这小崽子!”
宋延年一边扒拉着他爹,使劲的挤着他爹的背,一边问:“快说快说,我到底贴不贴心!”
宋四丰笑得一张脸都发皱了,嘴里还口是心非的骂着,“贴心贴心!真受不了你!”
“快下来,哎哟,我的老腰啊。”
宋延年这才放过他爹,走到栅栏门口,将书笈往肩上一背。
“好啦,老爹,我知道你没事,快快快,我都饿死了,我要吃这么一大碗的面,里头要多搁几朵冬菇。”
宋四丰带着笑意走到厨房,还要做出不耐烦的样子,“哎,知道了知道了,一回来就烦老子。”
宋延年见他嘴里说着嫌弃的话,脚下步子却透着欢快,心头暗笑。
前些日子,他去安同镇的义塾,是他娘送他到村口,他娘欲言又止,问了半天才说出口。
原来啊,他爹这段日子经常长吁短叹,说他儿子长大了,不需要自己,自己是个糟老头子云云。
整个人是惆怅的紧。
宋延年瞠目结舌,他哪有这样!
思前想后,他想起了前些日子,他拒绝了他爹摸他脑袋。
宋延年:
他爹手重,老是把的发髻弄乱,他没想那么多好吧。
想通以后,宋延年决定,以后每一趟回家,他都得多劳动劳动他爹。
看他还有没有心思再瞎想!
饭桌上,宋四丰看着面前的儿子大口的将面条吃到肚里,有些心疼。
“儿啊!是不是在义塾里都吃不好?”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孩子正是长个的时候,吃得少了可不行。
宋延年本来想说不是的,觑了他爹的神情后,又改口了。
“是啊,前段日子钱婶跟着女婿一家走了,新来的婶子做的饭,不是太合我胃口。”
宋延年可怜兮兮:“爹,我都好多天没吃饱饭了。”
宋四丰急了,“那可怎么办哟,过几天不是还要下场考试,饿着肚子可不行。”
宋延年,“爹,你就和我一起去安同镇吧,我想你和娘了。”
宋四丰犹豫,他老爹老娘都在小源村,他跑去安同镇,像什么样子。
宋延年退而求其次,“不行吗?就考试这几天陪着我?”
宋四丰想了想,道,“那行吧,一会儿你娘回来了,让你娘收拾下行李,我们一起去你的小院子住住。”
宋四丰说的小院子,是两年前,宋延年斥巨资,在安同镇里买下的。
银子是郭雅和月娘养鸭子卖鸭蛋赚的,当然,他画符卖给平安香行的钟老板,也为这小院子出了一份金钱。
这几年,郭雅和月娘的鸭群逐渐扩大,现在已经有上万只的鸭子了。
不提肉质,每日单就是那些鸭蛋,也能带来不少的出息。
宋延年满足,他现在也是养殖界里的大户人家了。
说起小院子,宋延年这才想起一件事,他从带回来的行囊里,翻出了几件衣服。
打开后,衣服见风就长,快速的蓬松起来。
宋延年:“这是娘的,这是爹的,这是奶奶的。”
宋延年觑了他爹一眼道,“爷爷偏心眼,他就不要有了。”
宋四丰吹胡子瞪眼,“你这孩子,哪有这样说长辈的。”
宋延年嘻嘻一笑,又从行囊里掏出一件,“有啦有啦,我逗你玩的。”
他爹经常将爷爷偏心这话挂嘴里,到了真章,心里头还是有爷爷的嘛!
“这些都是鸭绒翻晒后,绣娘一点点的缝进绸布里的,花了我好大一把银子的。”
“爹你可不要随便送给三伯他们啊。”
宋四丰:“我儿子孝敬我的,我怎么会送人!”
宋四丰当下就脱了身下的大袄,将缝了鸭绒的袄子往身上一套。
他跺跺脚,前后耸了耸肩,“怪轻的,这一下子还真有点不习惯。”
宋延年帮他整了整衣服,“合身吗?暖和吗”
宋四丰哈哈笑了几声,“暖和暖和。”
宋延年绕着他左右看了看,一副认真的模样,他伸出手比了个寸长的手势。
“就袖子这头长了一点点,不打紧,我让我娘给你改改。”
宋四丰欢喜极了,用力的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改啥!爹就喜欢袖子长的。”
宋延年:
他艰难的抢回自己的脑袋,抬眼看着脑袋顶,一双眼差点没瞪成斗鸡眼。
宋延年:“行叭!爹你自个儿喜欢就好。”
夜里,因为宋延年的回来,冷冷清清的宋家,连昏黄的烛光好似都多了三分的暖意。
另一头,安同镇的张家村。
张小翠正捏着针,别别扭扭的给弟弟洋洋缝着破掉的裤子。
张小翠一边缝,一边气愤的数落弟弟,“和你说多少次了,不要和大伯他们家的孩子吵吵。”
“你倒好了,今儿还打架上了!”
张小翠将裤子往床头一摔,“不缝了不缝了!烦死了,你自己缝!”她伸出肿得像是胡萝卜块的手指头。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我的手都成这样了,你就不能懂事点嘛!”
说到最后,张小翠自己背着身子哭了起来。
张洋小步的挪到他姐姐面前,“姐,你别生气了。”
他阴着脸,“那些人不打不行,他以为我没了爹,就能随便受人欺负吗?”
他想起大伯母要将大姐说给村东瘸子家这事,心里恨得不行。
“惹急了我,拎起菜刀把他们都剁了!”
张小翠一惊,连忙转过身,“弟弟!”
这时,门外传来四声的敲门声。
姐弟两出门一看,门外什么人也没有,只有地上几两的碎银。
寒风吹拂下,张小翠看着银子,神情怔怔,“是爹,是爹。”
张洋不相信,“爹早就死了,被坏人用刀砍了脸,船也砸烂了,姐你忘啦?爹脸上的刀伤,还是你缝的呢。”
“你别怕,爹没了,我护着你!”
张小翠捡起银子,眼泪簌簌的掉,“是爹,肯定是爹。”
不是爹,还会有谁想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