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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章 一个人绝望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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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章 一个人绝望到死

车厢里,韩统透过侧窗看向外面,一眼认出这是靠近上京北面泾河港口的一处民宅。

此处因为靠近北门巷口,居住在这里的平民多以打鱼为生,整个巷子里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鱼腥味儿。

“袁忠在这里?”韩统跟郁玺良乘坐的马车十分普通,驾车的人是韩统心腹,周围无人跟从。

毕竟以他二人的武功,暗卫什么的,实在多余。

郁玺良看了眼外面,“快到了。”

韩统有些好奇看向郁玺良,“神捕来过上京?”“多年前来过几次。”郁玺良表情淡然,眼中却似有道光,说不出的冷锐如锋如芒,这种光来源于本身的气质跟自信,以及多年积累而成的本事。

韩统自第一次见郁玺良,就有一种莫名的欣赏,纵然领域不同,惺惺相惜却是实实在在的。

尤其郁玺良验尸过程,整个北越,无人能及。

“神捕有没有想过,来我北越?”韩统惜才,抛出善意。

郁玺良转眸看向韩统。

“大周能给的,北越也能给,甚至翻倍。”

“大周没给我什么。”郁玺良觉得这句话可能没有准确表达出他的意思,于是换个说法,“我没什么想要。”

无欲,无求。

如果不是藏着先帝密令的秘密,他应该不会留在無逸斋当教习。

想到無逸斋,郁玺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温宛。

郁玺良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晃晃脑子。

韩统笑了笑,“这世上还能有让神捕觉得头疼的人?”

不是头疼,是绝望。

“到了。”郁玺良轻声道。

马车停在距离泾河最近的巷子,巷子尽头与泾河港口只有数百米之远。

上京与大周皇城最大的不同,就是护城河穿城而过,而非围截在城墙外面,这种情况需要更强的防御,是以他们会在宽大的护城河上修筑关卡,以御来敌。这会儿郁玺良已经走下马车,饶是韩统自小长在上京,对眼前这一片却不是很熟。

见郁玺良朝对面一间卖鱼的铺子走过去,韩统吩咐车夫候着,转身而去。

这里说不上民风淳朴,但夜不闭户是真的,确实无甚可偷。

一般早上打的鱼不到中午就都卖完了,剩下一些破旧盆桶之类给都未必能给出去。

郁玺良绕过前面铺子,朝后面走。

韩统不时打量周围环境,他倒真没想过袁忠会被藏到这种地方。

在他看来,这里人多眼杂,并不理想。

空气中迷漫的腥臭味道令他不时皱眉,到了后堂, 腥臭味道渐消可酒味儿顶上来了。

酒味儿太浓,闻一下都似要醉了。

噗-烛火燃,后堂骤亮。

韩统顺着郁玺良的视线看过去,白眉一皱。

视线里,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抱着酒壶缩在墙角,像是睡着的样子。

男子皮肤黝黑,颚下长着茂密的粗胡茬儿,左腿呈扭曲形状搭在右腿上,明显受过很重的伤。

“他是袁忠?”袁忠的军职,还不足以让韩统记住。

可他对曹勋有印象,那是一个极有智慧跟大义的武将,因为所属派系不同,他们之间很少有交集,但他记得曹勋鲜有败绩,用兵之神与他不相上下,没想到鹿陵一役殒命在狄翼手里。

北越十万大军覆灭,他有复仇之心,奈何朝中主和,他只能作罢。

而今有替曹勋及十万大军报仇的机会,又能稳固自己在北越的地位,韩统没有理由拒绝与郁玺良合作。

他只是意外,袁忠为何会是这副模样。

“他是。”郁玺良骗了韩统。

除了此袁忠非彼袁忠,郁玺良没有向韩统提及天杼图,他笃定韩统不知道。

否则赫连昭也不会被北越帝无情舍弃。

韩统亦坐下来,“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可没什么斗志。”

“一个人绝望到极致可以死,他连死都不能。”郁玺良瞧了眼床榻上的袁忠,“那种渗入到每个毛孔里的绝望,绝非我与将军所能体会。”

韩统点头,“神捕带我来这里,想说什么?”

“我与将军合作,目的有二,一为狄翼,二为赫连泽。”郁玺良神色平静,且平稳,“袁忠是狄翼案关键,我想除了我,还会有很多人想要得到他,或让他死,或让他活。”韩统明白这个道理,他听说了,狄翼支持大周太子萧桓宇。

“夺嫡之路凶险,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番郁某想借袁忠,探探水深。”郁玺良没与韩统迈关子,他言明将袁忠安排在人多眼杂的泾河港口,就是为饵。

他想钓出隐藏在暗处的敌手,但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是以他需要韩统相帮。

事实如此,大周在北越确有细作,但那些不能为他所用,也不放心,哪怕萧臣也曾安排几个,但能力远不及在北越根深蒂固的韩统。

韩统明白郁玺良之意,“这件事本将军可以安排。”

这时,袁忠醒了。

他看向坐在眼前的两个人,第一件事是喝酒。

“何时去大周?”袁忠咽了酒,抬头问道。

韩统看向床榻,那种苍凉跟绝望,他感受到了。

郁玺良从不担心眼前这个袁忠会露馅儿,花拂柳说,这个人的人生,比袁忠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周皇城,鸿寿寺

狄翼案之后一直呆在寝宫里没有出来的赫连泽已经接连收到好几封来自北越的密信,这会儿媚舞进门,将刚刚收到的密信交过去。

“三皇子,郁玺良没死。”

随着赫连泽将密信展平,里面内容跃入眼帘。

郁玺良非但没死,还与韩统接上头。

媚舞心虚,到底是她动的手,“属下听说郁玺良验尸十分了得,万一叫他验出什么……”赫连泽将密信折回原来的样子,媚舞心领神会,打开灯罩。

宣纸划过烛芯,噗的燃起,火苗簇簇映衬到赫连泽淡漠的瞳孔里,无端多出幽暗肃杀。

“你在担心什么?”

事关生死,媚舞认真许多,脸上带着一丝凝重,“若韩统知道的话,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们。”

就算想到最悲惨的结局,媚舞也没忘把九禅捎带上。

这么做的好处是,死时有个垫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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