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是这个理儿。”
慕听雪点头,“大自在佛寺建寺二百五十余年,累计的财富极为惊人。背后有多少蝇营狗苟。”
茗国夫人很受伤,自己捐了那么多年香油钱,结果是被当了冤大头。
她一片虔诚礼佛之心,竟被利用……
“老身以后不捐了,哎。”
“若是大舅母想要行善积德,可以直接捐给需要帮助的贫苦百姓,相信佛祖菩萨能够理会您一片慈悲心肠。”慕听雪是不提倡做善事让中间商平台抽成的。
现代也有很多,xx慈善基金会,xx儿童救治机构,xx十字助学,xx水滴筹,可谓是丑闻不断,经常有善良社会人士,捐赠百万,送到需要救助的儿童手里只有一两万的事情发生。慈善资金不透明化,把捐输者当傻子,更有甚者通过慈善机构洗黑钱、转移资产。
“这些寺庙,两百年来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利益链。”
“利用香客的菩萨心肠,以肥私囊。作为皇家道场,持续吸国库的血。”茗国夫人的脸上,浮现鄙夷之色,“幸得殿下提醒,要不然,老身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冤枉钱。”
慕听雪放心了。
未来婆婆还是很明事理的,一点就通。佛门她会持续打压扼制,一天天的不纳税,早晚让他们把田地全给吐出来!
长公主府是云都最著名的长乐园林改的,风景独到。下午,她带着茗国夫人赏满园春景,听荷风,观小桥流水、玉树繁花。
前方蒹葭亭,有一对异卵双胞胎萌宝,坐在石桌边上,安安静静的做作业。
一只毛茸茸的白猫,趴在涯宝脚边,缩成一个圆滚滚的球儿。
茗国夫人在距离蒹葭亭还有二十米处,停下了脚步,用一种极为慈爱,又带着两分羡慕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对乖孙儿。
“应该是刚从国子监放学回来,他们俩惯喜欢在此处做作业。”慕听雪挽着老人家的胳膊,准备过去。
茗国夫人却不肯过去:“别去打扰他们学习,真是好孩子,做作业这般专注。”
慕听雪只当是隔代亲。
谁知道,茗国夫人下一瞬就忧伤了起来:“若是天晟也能这么用心读书就好了,整日就知道玩促织,我这老婆子怎么唠叨都不听。”
慕听雪暗忖;促织?传说中的古代纨绔少爷仔,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之一,斗蛐蛐儿。
“可是大表姐家的儿子,崔天晟?”
“没错。”
茗国夫人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眼泪差点滚下来,“岚儿远嫁,二十年不在身边,孕育一女一子。天晟身为恒言伯世子,以后想要有个好前程,肯定要在国子监念书的,故而十岁的时候就送到云都,养在老身膝下。如今四年过去了,老身也没能教养好他,沉迷斗蛐蛐整日盘桓在促织街,不好好读书学习,国子监祭酒布置的作业从不写。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岚儿交代。”
慕听雪取出一方帕子,递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不到未来婆婆还有这样的苦恼——外孙的教育问题。
“舅母别难过,十四岁的男孩儿正是玩心重,又叛逆。”
“怎能不难过?天晟长大了,就是崔家的下一代继承人。老身教不好他,每天看着念叨都没有用,眼看着把他养废了,日后九泉之下,也无颜见兄长、见崔家列祖列宗!”
老太太一边哭腔哭调地诉着,一边趴在外甥女的肩膀上。
慕听雪心道,坏了,晏泱母亲第一次来我家,就哭红了眼睛回去,这还得了?
不行!必须得想个法子。
大舅妈的伤心事儿,是看到自己的两个乖巧儿子,惹出来的,她必须得把这个坑给填了,帮舅妈了却这一桩心病:“是不是平日里,太纵着天晟了?既然言语劝诫不听,不如——”
“打了,他舅舅打过好几次了,不管用。”
茗国夫人捏紧了帕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伤心表情,“老身也想过,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他溺爱过分了,舍不得打。可泱儿去促织街逮了他好几次,揍了屁股提溜回来,还是不改。”
慕听雪陷入了沉思。
连晏泱都不怕?
茗国夫人愁得慌:“天晟不像昭意,昭意十三四岁时也贪玩,但被他舅舅揍了之后,立刻就老实了,现如今跟在泱儿身边打仗,也立了不少军功,还给小芸请了荣国夫人的诰命。”
慕听雪的脑海中,浮现出晏泱挨个揍侄子的场景。
“我有一计。”
“哦?”
茗国夫人早就听过长公主在朝野中的一些事迹,知晓她慧敏心细,连离党那些城府很深的官油子都斗不过她,胸腹中定有山川丘壑。
而且,长公主的两个儿子,都是正面例子。
“首先第一步,大舅母您不要阻止天晟斗蛐蛐,每天让他玩儿两三个时辰,不要唠叨他,更别让晏泱的镇北军去促织街抓他。”
“这怎么使得?”崔茗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什么好主意啊,分明是把孩子往邪路上推。
“您先别急,且听我这第二步。”慕听雪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这么玩儿是有代价的,让天晟每隔五日,写一份三千字自述总结,说明这五天通过在促织街跟人斗蛐蛐儿获得了怎样的进步和启发。”
茗国夫人的舌头僵硬了,已是说不出囫囵话。
自述总结?
斗蛐蛐儿,能总结出什么,又能进步什么?这洋洋三千字,如何编得出来?
“您呐,就按我说的法子试试,最多一个月,天晟估计就不玩儿了。”
慕听雪胸有成竹。
茗国夫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真这么有用?这里头藏有什么秘密。”
慕听雪解释道:“这一招,叫重复和被考评。能够迅速扼杀孩子对某项玩乐的兴趣。”
这是职业术语。
美容师每天给客户做同样的按摩、用同样的手法做脸,如果她的技术没有被考核过关,女人们会放心去美容院消费么?
中学老师,如果不是一二十年重复同样的教学内容,他的升学率也没有被考核,家长能放心把孩子交给他么?
这就是工作的本质,不断地重复和被考评。
或许,不少从业者一开始是深深地爱着自己这个行业,充满兴趣的,但是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和考核中,很多人会丧失兴趣热爱。
慕听雪在现代的博士生导师林红,就曾经用这个方法,成功让家里孩子戒掉了吃鸡游戏。
茗国夫人似懂非懂,但她决定大胆一试。
*。*。*
云都玩咖很多。
促织已经有好几百年历史了,有一条促织街,四十多家斗促织场,人潮汹涌,满城的纨绔子弟都提着笼子,带着自己的宝虫,前去一战。
既斗蛐蛐儿,又能下注赌钱。
虫友、赌友云集。
崔天晟穿着月白色锦袍,外头套着一件紫貂皮背甲,顶着张喜庆可爱的娃娃脸,提着个紫竹筒,里头装着一头金翅势虎大蛐蛐儿,袖子里揣着三千两银票,做贼一样偷偷跑向促织街上最出名的一家斗场。
忽然间。
一个高大戎装的黑影,挡在了斗促织场的门口。
晏泱眸光阴鸷,眉头紧锁,宛如瘟神挡道。
“哎呦娘嘞——”
崔天晟呜呼哀哉,知道今儿是玩儿不成了,被小舅捉到,必少不了一顿瓷实的打。
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晏泱压抑着怒火:“屡教不改!”
崔天晟不恼不怕,喜庆的娃娃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容:“小舅别生气,是侄儿不争气,是侄儿不学好,是侄儿烂泥扶不上墙,小舅您骂一回,侄儿就长进一分;小舅您打一回,侄儿就大彻大悟一次。”
晏泱额角青筋直跳:“……不打你。”
“真的?”
崔天晟满脸的不敢相信,笑得更欢实,“转性儿啦?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把一个活阎王,变成了绕指柔。”
晏泱强忍着弄死他的欲望,取出一份军令状:“签。”
崔天晟定睛一看,乐得咧出了牙花子,“允许我每天玩两个时辰的蛐蛐儿?天呐!我是在做梦吗?签,马上签。”
晏泱一脸的阴沉。
大姐晏岚是精明世故之人,姐夫恒严伯幽州刺史崔士宁也是不露锋芒之辈,究竟是怎么生出这么个混账玩意儿的。
因为太爱玩促织了,所以国子监的监生们还给侄儿取了个外号——蛐蛐儿世子/崔蛐蛐儿
“这军令状,肯定不是外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可看不得我斗促织。”
崔天晟脑瓜子并不笨,是那种标准的脑子灵活但就是不干。
晏泱沉声道:“长公主的意思。”
崔天晟深深的感动了,不再是那种无赖式的笑,而是孩子般的开心:“小舅妈真是九天下凡专门来拯救我的仙女。”
晏泱听到“小舅妈”这个称呼,满腔的怒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头一次觉得,这个皮猴子竟然也有那么两分可爱。
“每五天写一次自述总结。”
“知道知道。”崔天晟摆摆手,觉得只要能天天让他玩蛐蛐儿,这都不是事儿。
半个月后,甚至都没要一个月。
崔天晟崩溃:“我真傻,真的——”
玩蛐蛐儿的总结根本写不完!想死!
一开始只是觉得自述总结恶心,后来连带着看到蛐蛐儿都难受起来,再也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