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大景巡夜人 > 第256章 食欲

我的书架

第256章 食欲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听冯全这样说,雷严很自觉地拿起了手边的无常簿。
他本身就是个爱听故事的,前半辈子人生,多经历的是一些官场、烂人的故事。
这样新鲜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只恨手边没有瓜子。
在冯全的叙述中,一个人比鬼恶的故事展现在众人面前。
冯全世代都是清泉村人。
因为清泉村的泉水好,他家一直做着米糠腌菜的买卖。
这种小本买卖,饿不死人,但也发不了财。
一切改变都从四年前开始。
四年前那场蝗灾,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恐怖。
个顶个大的蝗虫群飞来泰州时,已经是带毒的青绿色成虫。
在后世一直觉得古人愚笨,遇上蝗灾宁愿饿死,也不知道吃蝗虫充饥。
然而这却是现代人不了解情况下,对古人的一种误解。
饥饿起来,连人都是一盘菜,何惧于吃蝗虫得罪神明?
眼睁睁饿死的原因只有一个——不能吃。
当蝗虫达到一定数量产生群聚时,它们体内会分泌一种名为氢氰酸的毒素。
在高群聚区的蝗虫,一只就可能造成鸟类轻微中毒。
因此在蝗虫若虫蜕变群聚之后,旧时应对蝗灾就只有引火堆杀。
那一年飞来泰州的蝗虫群,就好似一阵黄灰色的雾。
而且那次的蝗虫极凶猛,甚至出现咬食幼儿的例子。
清泉村本身位置就少耕地,多以茶和竹制品产业为主。
村子边缘的茶园,都被过境的蝗虫啃得连根也没有。
更不必说竹木。
席卷整个泰州的饥荒,没有放过清泉村。
冯全的爹娘,全都饿死在那次饥荒里。
他埋葬了他爹娘以后,就用剩下的力气在旁边挖了一个坑,躺进去等死。
但,就在那一个夜晚。
清泉村全村都在同一天做了同一个梦,包括躺在坑里的冯全。
接下来的故事,如村长所说。
泉眼中,有东西告诉村民,可以让一个人沉入泉水。
再将饿死者的尸体,洗涤后全部投入泉眼中。
在村长家幺女自愿献身后,无数饿死者的尸体,摆放在泉水旁涤身。
包括冯全父母亲肚子鼓胀的尸体。
冯全气喘吁吁地叙述到此处时,也不知道是痛还是回忆起什么。
“那时,我并不信那梦中所说,就偷偷在晚上去看。”
散落的发丝挡住了冯全的脸,他继续说道:“饿死的人尸体肚子会像孕妇高高隆起。”
“我在月亮下看见一排一排的尸体,有些都烂了臭了。”
“被泉水涌出的水冲刷后,却不臭了,白净得好像猪肉。”
说到此处,他猛地咽了口唾沫。
好像他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赵鲤等听众也似乎听见了,快要饿死堕入饿鬼道的他,看见那些尸体时从腹中传出的鸣响。
咽了口唾沫,冯全继续述说。
当时看见一排排白森森的尸体,他没有控制住自己。
怪梦之中的许诺不知能不能兑现,对冯全来说,重要的是当前的饱足。
第二天,村民将那些异变的尸身沉入泉水。
下午,泉水里黑黄一片。
仔细看去,是一团一团在水中纠缠成团的黄鳝。
当天,清泉村的村民都吃了个饱。
只有冯全兴致缺缺。
他得了一种怪病。
一种吃什么都不香的怪病。
“或许是那个晚上的肉实在太美味吧。”
绑在凳子上的冯全这样说道。
“呕——”
一旁的村长发出干呕的声音。
冯全抬头看他,面上竟满是泪水:“云叔,我不想的。”
“我知道此事丧尽天良,可是我就是忘不掉那味道。”
“那些被泉水洗涤后的尸体的味道。”
“脆脆的,就像是……藕节,还是甜的。”
他越说越馋,涎水顺着嘴角滴落。
村长畏惧的回避着他的脸。
他苦笑了两声:“我也知道,这事被人发现,我这怪胎活不成。”
“我后来一直想做个正常人。”冯全继续说道。
“只是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媳妇生了孩子。”他的面颊上淌下两行泪水。
“我的家里面,满满的都是未出月孩子身上的奶香。”
“我儿子看起来,闻起来都好吃极了。”
冯全的话好像是一阵穿堂凉风,让所有人都齐齐觉得身上一寒。
村长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其他靖宁卫都忍不住去握刀,只有赵鲤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冯全所叙述的那些尸体口感。
熟悉的描述,让她联想到了一种东西。
“继续说。”赵鲤制止郑连继续对冯全用刑。
“随着我儿子长大,我闻着味道,越来越感觉受不了。”
“我无数次幻想,抱着我儿子,将我儿子浸泡进水里,让他变成白嫩嫩的菌子,然后一口吃掉。”
“有一次我甚至将他的襁褓,抱到了泉水边。”
冯全抬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遗憾有些庆幸:“幸好,被我娘子发现了。”
他嘿嘿笑了两声。
村长却勃然色变:“你儿子出生后半年,你说你娘子跟货郎私奔了,难道!”
冯全点了点头:“没错,我娘子没跟人私奔,她一直在家中的米糠腌菜缸里。”
“我一天只舍得动一点,吃了大半年呢!”
他絮絮叨叨的分享着心得:“内脏腥臭,骨头太硬。”
“煮熟会坏了本味。”
“还是腌渍出来最有味。”
“盐滋滋的,脆生生的。”
“可是,再怎么算你娘子也只够吃半年,所以你找到了新的受害者。”
赵鲤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不能吃掉自己的儿子,便得找到替代品,对吗?”
冯全听了赵鲤的话,猛的抽泣一声:“我真是个畜生啊,不过是来清泉村游玩的书生,我就将他打晕,扒光扔进了泉眼里。”
“那些黄鳝……”
冯全神经质的缩着肩膀,摆了摆头:“等捞出来啊,就没有腥臭的内脏和硬骨头了。”
“只剩软乎乎的皮囊。”
在场靖宁卫都智商正常,也都看过那具尸体,从赵鲤和冯全的对话中,明白了一些事情。
俱都面色铁青,胸口呕意翻滚。
“那么,那口腌着书生的缸,又是怎么不见的?”赵鲤又问。
冯全却是面露迷茫之色:“前日泉眼涨水,淹了我家,缸子就被泉水卷走了。”
sitemap